天雪

Warning:

*剧情成谜Orz

*OOC,bug,   

*含不少暴力描写，请谨慎避雷

File 2. Catastrop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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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member，the second you go through those doors , everything changes，old life is done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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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絡世界里虚拟之物包罗万象，其中一样正是人们熟知的「天气」。

统治塔从不嫌事多，为了给用户们更好的体验，这里的天气设置了与现实世界的某个城市连动，有时抽到了雾雨之都伦敦，B区所有的窗户都将显示阴雨绵绵的降雾街道，有时抽到卡加利那个四季明朗的城市，B区的窗户俨然变成一场风景摄影展。

如同人生是一盒多口味的巧克力，网络世界的天气也是如此。

艾伦还记得那天早上，他刚从自己的capsule中醒来，去小柜台工作前所见到的花海。

是的，就算他只是个AI，统治塔也不能要求他二十四小时不休息只工作。撇开AI权和法律依据，AI本质是软件，跟其它所有软件一样，都需要定期维护和更新大数据。每个AI每天固定有一个小时的维护，维护期间内AI会回到各自的「capsule」休息。

Capsule，中译胶囊，顾名思义就是个胶囊型的透明床，除了床没有其它事物，它是块干净的空间，让AI能在这里不受干扰地跑完内置的维护软件。

话题扯远了，回到他今天早上上班前的五分钟，capsule的透明玻璃上显示著一片七彩的郁金香花海，空气里隐约有花朵香馥，他像亲临了Lisse著名的库肯霍夫花园，水蓝天空只有少许云丝，大自然的美看得他有些著迷，直到阿尔敏发来通讯，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已迟到了了半个小时，匆匆地从capsule里跳出来，依系统指示换上今天的服装款式。

晴天，今天是晴天。艾伦兴奋地叨念。上一周全是该死的阴天暴雨，今天终于出晴天了。

他一边往小柜台跑，一边忍不住激动地想著那抹水蓝。

好天气，应该会是个好日子吧。

***

艾伦意识恢复的时候，眼前还是一片黑暗。

说一片黑暗其实不太准确，他只是因为视线还处在封锁状态，看不到外界的事物，但于AI核心执行中的指令还是会显示在视野里。那感觉就像在浏览一个全黑后台的网页，整片密密麻麻的红字体不难看出他毁坏得多严重。

估计除了主程序，他身上能坏的东西都坏光了，他的主程序恐怕原本也是坏掉的，所以他才会失去意识，修复完毕后才得以醒过来。

毕竟他是被反抗统治塔的病毒掳走，一介肉票能想受多好的待遇？没死已经很不错了。

那些病毒也不知在想什么，抓他不是来拷问统治塔的情报，只把他当拳击陪练，单方面打了一个月还没玩腻。

艾伦百无聊赖地看了眼待修复清单，那玩意比厕所的卷纸还长，让人完全看不下去，难怪修复系统会忙不过来，陷入死机的状态。

见此，艾伦无力地一叹，看来他的痛苦还会延长许久。

试着抬起毁坏率高达68%的手，带出一串清脆的铁炼声响。

他艰难地活动手掌，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拇指、中指和无名指，耐著性子去翻了那串破坏清单，找到各自的项目，不怎么意外地看见上头显示「完全灭损」的字样。

艾伦无奈地干笑，跟手指同样显示著完全毁坏还有他的双腿，所以他才只能像只蛞蝓瘫在地上。被揍了那么多下，好不容易反击了一脚，虽然做好被揍回来准备，但他没想到那家伙会做得这么彻底，发狠把自己两只脚都拆了。

两条腿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打不过那个混帐，少了两条腿，他更完全只剩挨打的份。

艾伦躺在地板上发呆，忽然觉得这时后看不见未尝不是件好事。

就如同人们讨厌看到自己日渐衰老，他们AI最怕看自己破烂如废弃物的模样。

不看见，最好。

似乎被铁炼声响引来，门板突然滑开，有人踩著跟鞋走到他旁边。

「我们的小睡美人终于醒啦！如何？感觉到四肢了吗？啊啊，抱歉抱歉，忘了你的腿给利威尔摘了，我换个词，能感觉到你的手臂了吗？」

听这讨人厌的语调和恶心的用词，艾伦认出来者，厌恶地皱起眉头。

韩吉，那个的女性病毒AI的名字，把阿尔敏拖进这趟浑水的混蛋，但现在只要来的人不是利威尔，不论是谁看起来都和蔼可亲。

而且同样是讨人厌的家伙，至少这女人的出现代表他的苦刑能缩短一些。

「几天了？」艾伦问。

他感觉到韩吉被他可怕的声音吓了一跳，因为他一开口，就传来东西掉落地面的声响。艾伦表情抽了一下，若不是利威尔打坏了他的声带，加上修复系统没馀力修复这项比较不重要的功能，他哪会沦落到用自己都听不下去的公鸭嗓说话。

「啧啧，真狠啊那家伙，若换作是我肯定会更温柔一点的。」那女人蹲到他面前，冰凉的爪子捏著他的脸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、有什么好看，「你刚问了什么？噢，小睡美人这次睡了三天，却还是这副糟糕的模样，利威尔等不下去，又让我来啦。这次换了套方法，提升了修复效率，缺点是可能有点痛，忍著。」

艾伦听韩吉边唠唠叨叨，边迅速在自己的后脑勺接上好几根数据线。

起初知晓韩吉要医治自己时，他抵死不从、反抗到底，生怕对方把自己改造成病毒魁儡，最后是对方找到方法封锁了他的行动，治疗才得以进行。一两次后，他发觉韩吉真的只是来帮自己恢复原状，他才不情愿地放弃抵抗。

断了腿的肉票跟四肢完好的肉票，他就算脑子被打成负智商，也晓得后者逃跑成功机率比较高。

视野里弹出一个窗口，一只黑色的兔子那窗口边上蹦跳著，一边倒数一边告诉他即将开始恢复系统设置。

5、4、3、2、1！

那黑兔子张开血红色的嘴哈哈大笑起来，猛地变成一颗炸弹，轰地炸裂，红色倾泻。

如果说刚才视野像在是在浏览黑底红字的网页，那现在就像在浏览红底黑字的网页，红光几乎将黑色的无字吞噬。

说实话那景像不论看了几遍，依旧让艾伦觉得毛骨悚然，他觉得自己有如一块被人放进烤箱的肉，视野一片通红，那种只能接受的无力是很沉重的，也不晓得结束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，是否还能保持原样。

与这种无力同时降临的，是千万根针扎的剧痛，他像块大磁铁，把散落一地的代码碎块吸回身上，重新构筑排列出他的四肢躯干。

无数根看不见的线拉扯他的四肢，他试图在痛觉的浪潮里保持平衡，结果是在地上克制不住打滚，用后脑勺一下又一下撞击地板。

那是人痛到极点的反应，被仿真了痛觉的AI亦同。

这他妈的什么鬼玩意！前几回修复可不是这鬼模式！艾伦吼著，可是声带只发出一串难以辨认的杂音。

「你想说什么？我听不懂！说慢一点！」站在边上的韩吉竟然还挑剔他咬字不清。

该死！艾伦停止发出模糊不清的怒吼，咬紧牙关，硬扛这个非人疗程。

被打得像坨烂泥已经够糟了，他不想成为那样卑微、让人看戏的败者。

被痛觉折磨地朦胧之际，他听见那女人为了排解无聊的抱怨。

「真不想搞不懂利威尔在想什么，既然想留人何必总是下这么重的手，出了岔子就只知道叫我来善后，又不是不知道我超级想要一个这样的战利品……」

艾伦在心里问候这两个病毒AI的创造者，用他内建的六十多种语言进行丰富地问候，免强分散对痛觉的注意力。

好不容易等痛觉渐渐消缓，一片红光中，那只可恨的黑色兔子又冒出来，拿了个放大镜开始上上下下审视自己。

他曾问过韩吉为什么放要只兔子，韩吉回答他说统治塔的吉祥物不是只肥胖的大白兔吗，为了表示敬意和对立，他们的吉祥物就决定是只黑兔子了。

他还真不晓得这些病毒也有幽默感，该死的黑色幽默。

这时视野里那只兔子终于看够了，满意地道了句执行完毕，跟红色的后台一块消失。

视野恢复静谧的黑。

艾伦虚脱地仰躺在地上，修复作业几乎把核心的演算能力逼上百分之百的功率，现在核心急需靠休眠来冷却。进入休眠模式前，他感觉到韩吉拔走了自己身上的数据线，离开前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，留下一句感想。

「真是个惊人的小家伙，我好像有点懂利威尔为什么这么中意你了！真的好可惜，我也很喜欢像你这样有毅力的小伙子的，唉，in bocca al lupo……」

祝他好运？从绑匪口中说出这句话还真是可笑。艾伦摇头，疲累地闭上眼。

他没听清韩吉后半段的感想，只觉得自己彷佛围上一件厚实温暖的棉被，整人懒洋洋的，四肢的痛苦都已结束，他现在只想睡个好觉。

***

Dornröschen.

格林童话中的Dornröschen.

故事里的女主因为一段可笑的闹剧遭逢诅咒而沉睡，因为一个吻从噩梦里解脱。

他也遭逢一段混乱的闹剧，可是他却没那么好的运气。

尾椎垂来刺痛唤醒了艾伦，解了他的休眠状态。一醒过来，他就听见那个让他心情打入地狱的冰冷嗓音。

「这家伙死了没有？」

艾伦从地上弹起来，那灵活的速度连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，由刀片组成的翅膀从肩胛骨下方唰地穿刺出来，刀尖直指向声音的来源。

「你死了我都不会死！」艾伦只花了2.65秒就换上AI的战斗装束。

羽尖传来挥砍落空的消息，艾伦被人一脚踹到撞墙。

「看来恢复得很好。」那个好听的声音冷酷地说。

这么好听的嗓音配给这家伙真是浪费了！艾伦忿忿地想。这家伙从外壳到核心都是黑的家伙，真该给这家伙给用他损坏声带的那副公鸭嗓！

利威尔打了个响指，被封锁的视觉暂时解封，艾伦再度看见了某张冰雕脸，苍白的肤色配上那席仿欧洲中世纪的黑色礼服，那男人看起来像是吸血鬼族的王，带点蓝色的银眸蔑视著他。

AI不会流血，可是每回见到这男人，他都感绝到自己外壳下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颤栗、沸腾，全身系统合力在他视网膜上投射最高级别的预警。

世界真是滑稽。他重获光明的时候，眼睛却只容得下黑暗。

利威尔的模样和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不同，两人敌对的态度也和第一次见面没什么不同，不同的只有他的恐惧和自信。

真是糟透了，艾伦握紧拳头，彷佛这么做心底就能涌现力量。

全白色的挑高牢房里，两个人影对峙。

双方像约好一般，同时出手。

一方落空，一方结结实实地打中目标的太阳穴。

老剧本的情节从来不优待正派角色。

艾伦摔飞得老远，才刚站起身，利威尔身影一晃，又来到他眼前，手扯著他的头发，对准他的胸口送上一记沉重膝击。

看著胸口上蛛网一样的裂痕和凹陷，若他是个现实世界的人，此刻心脏和肺叶大概已被断裂的肋骨扎穿，一命呜呼。

艾伦好像看见悲剧在轮回，从被抓回来那天起，就给这家伙当备用沙包打著玩，一次也没赢过。

扛不过利威尔的怪力、跟不上利威尔的速度、比不赢驱壳的硬度。

艾伦眼里倒映著双方能力数值，巨大的差距那样惹眼，他知道自己赢不了，但每次都还是没露畏怯地迎向利威尔的拳头。

常有AI说他像头倔驴，对自己认定的观念，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肯改变。

他统治塔精心创造的战斗型，他的意志就是统治塔意志的延续，只要他不亲口认输，那就不算结束。

「太弱了，那么久了还是没半点进步，不只弱，还蠢。」利威尔冷冷地说。

这完全是火上加油的挑衅。

「混蛋！」艾伦骂，从翅膀抽出双刀。

阿尔敏说他这人越捱打越不服输，眼前这家伙也是，他越是积极反抗，那银蓝色眼瞳里激起的兴致就越浓厚，不经意流露出的血腥气息让艾伦发寒。

他有理由相信利威尔杀过不少AI，噢，也许是「玩死」过不少AI。

他不想成为下一个，不想，无奈选择权不在他手上。

片刻走神，艾伦很快为此付出了代价。

左手臂忽然反向折过，在他眼前炸成一堆代码碎块，视线受到严重干扰，黑色军刀就是趁这时切进来，在他的胸口留下一个巨大的X型伤口，横过肩膀直到腹部，扎眼至极，如同在嘲笑他的实力，同时否定他的能耐。

金色的瞳孔忍无可忍地亮起红光。

艾伦扔去手里的刀，伸手掏向只剩下的一边的翅膀。代码飞快地重组，不一会儿，翅膀消失了，成了艾伦手里金色纹路的大镰刀。

倒钩的镰刀如毒蛇的尖牙，气势滔滔挥下，带出一阵汹涌的气流。

艾伦大脑内只剩下把这个病毒剁成粉末的想法。

他乱无章法地挥砍手里的镰刀，一时之间好像跟利威尔势均力敌，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他的错觉，被怒气冲昏头、破绽百出的他，根本不是利威尔的对手。

黑色刀刃正面刺穿AI坚毅的外壳，刀劲砸出一个孔洞，隐隐可以看见艾伦胸口里金色的核心。镰刀被打飞到牢房的角落，一条炼子凭空冒出，牢牢捆住他的右手，还真如吊沙包那样把他吊在房间的中央。

没了手，他还有双脚，艾伦立刻抬腿向前一顿乱踹。

利威尔不慌不忙的抽了两把匕首，扎气球一样，轻松的把刀锋送进他的大腿。

艾伦的视野中忽然跳出一个运行错误的小窗口，腿部有如结冻一般，不能移动分毫。

他蹬著腿上那两把匕首，眼角看见利威尔缓缓举起刀，脑子突然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。

没法使用的手，有或没有都无所谓了，对吧？

喀啦！

右手自手肘部位炸开，代码碎块散开，恍如一整窝被激怒的黄蜂，发出凶狠的嗡嗡声响。

甫一获得自由，艾伦没半秒迟疑，往敌人身上扑去。

没法用手脚反击的他，一侧头，采用最原始的方式——一口狠狠咬在利威尔的肩上。

下巴差点碎掉的剧痛让艾伦清醒了一些。

青年AI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干了怎样的「壮举」……

自己咬了一只病毒？他妈的自己去咬了一只病毒？

完全没在怕自己会不会中毒，就这么一无反顾地咬下去了？？！！

上次才踢利威尔一脚就被摘了两条腿，这次直接咬了对方一口，统治塔在上，他是不是活不过今晚？

利威尔用拇指加劲，四指一使力，就把他的下颌卸了下来，趁他吃痛的时候，正面将他压上地面。

死到临头，艾伦觉得心情像吃了迷幻药一样轻飘放松，能悠哉地欣赏对方的吃惊和自己的杰作。

病毒的外壳连他最强的刀刃都砍不破，区区牙齿能有多大作用？当然是连个牙印都没留下，但能惹怒眼前这个AI，艾伦觉得什么都值了。

哈哈，瞧！利威尔那双眼睛简直可以喷火！

当利威尔的眼瞳亮起红色的光圈、面孔附上一层前所未有的戾气时，艾伦还在傻乐。

当利威尔做出反击时，艾伦一下子转不过脑子，没搞懂对方做了什么。

牙齿差点被撞掉的吃痛，嘴唇和舌头被咬得失去感觉，要不是知道利威尔不至于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，他都要怕自己嘴唇和舌头是被吃掉了。

利威尔像在舔咬一块带血的鲜嫩牛排，那种享受的态度让艾伦大感不安。

接著又是一口，报复性咬在他的肩膀，同样的一个位置，艾伦迟钝地发觉两人驱体几乎贴到一块，自己张著双腿的姿势也太暧昧，他开始迟来的挣扎，然而他的不安似乎让利威尔感到相当满意，咬在自己身上的力道更重了。

艾伦绝望地发现全身的系统又被利威尔锁死，像初见面的那次攻击，成了个提线木偶，任人摆布。

艾伦气极地挥舞断臂，然而这举动对他的处境一点帮处也没有。

他像被老虎咬住咽喉的羚羊，结局已不可逆。

也许是韩吉那句好运神迹一般凑了效，一个小骚动将艾伦从猛兽的嘴下拯救出来。

白色的牢房地面忽然换成纯正的黑色，正中央浮出一个黑白替代的羽翼图案，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利威尔的诡行。

「利威尔、韩吉，过来亚瑟区一趟，有工作交给你们。还有你们上次带回来的那个小AI，若他醒过来了，记得也把他带来，我有事问他。」

TBC.

*利威尔虽然病病的，但其实并没那么坏，只是在挫挫某熊孩子的锐气

*in bocca al lupo，義大利语，直翻字意是「在大野狼的嘴里」，实际要表达的意思是「祝你好运」。

*Dornröschen，德语，格林童话里睡美人的故事。

*我要管住我的手&腦，拒绝同时开两长篇